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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儿子，妈妈请你出去吃饭吧。”
黎女士性格聪敏娇气，刚掉眼泪心疼完儿子，转脸便笑意盈盈。她挥挥手一个眼神，老李找出两瓶朋友过年送的梦之蓝，李愈无可奈何乖乖接过拎着，一家三口下楼出门。
小城毗邻内蒙，牛羊肉新鲜便宜，遍地好吃的烤肉店。
炭火把雪花牛肉烤的滋啦滋啦冒油，送进嘴里轻轻一咬，满口肉香带着淡淡奶香味，是需要喝点酒解腻。
黎女士亲手倒满两杯酒，轻飘飘笑问：“儿子，我看你这段时间，好象酒量渐涨呀。”
“我偶尔喝一点，谢谢妈妈。”
李愈接过酒杯，嘴很甜，试图唤醒母爱。
他们家老李不沾烟酒，就嘴馋喜欢吃吃喝，家里牛肉条、椰汁小零食不断。黎女士平时也滴酒不沾，但只要端起酒杯，六两白酒之后还能再来三五瓶啤酒溜溜缝。
李愈常听酒量一两斤的传奇故事，可这么多年亲眼所见，无论男女没几个能喝过他亲爱的妈妈。
所以从他读高中开始，母子俩喝酒，就是家庭保留节目。
青春期的小秘密，大多在喝酒的时候，晕晕乎乎主动自爆。
今天也是老样子，二两白酒下肚，黎女士脸不红气不喘，开始套话：“儿子，你上个月去青城山玩，朋友圈发的那个小姑娘看起来就十八九岁，长的真漂亮。”
“恩，她在读大学。”李愈眼神清明。
黎女士不置可否，抿口酒转而说：“你朋友家的孩子都十八九岁了，你还跟十八九岁的小姑娘玩呢，怪不得不急着谈恋爱。”
“妈妈，你不会觉得，我跟你说的朋友家孩子，就是这个女孩吧？”
李愈最近也算酒经沙场，笑嘻嘻以攻代守主动出击。
这话怎么说的，我怎么会把我儿子想的这么不靠谱，黎女士娇嗔一句。说话间，她抬手再度倒满酒杯，这杯要大口喝，自家人喝点酒慢悠悠的没意思。
李愈轻咳一声，趁机岔开话头：“爸，家里这辆a6开六七年了，换台新车？”
“快得了吧，你这趟回来都花多少钱了。刚开始创业摊子铺的大，花钱地方多，但凡有个挪不开钱的地方，我和你妈都帮不上忙。”
老李一口肉一口蒜，含糊说着，不眈误低头猛吃。
他现在确实到年纪了，管不住嘴吃肉发福是小事，主要吃多消化不良。平时在家里被黎女士控制，今晚逮住机会，可得好好过足嘴瘾。
“放心吧，我开公司跟你开店不一样，公私帐目资金分的很清楚。”
李愈放下筷子，从口袋里摸出下午列的清单：“你们别觉得我这次回来是孝敬你们，权当给我管帐，如果哪天我创业失败回来，你们还能给我娶老婆安个窝。”
“……我儿子，确实长大了。”
黎女士捏着薄薄的纸片，脸色红润吐出口酒气，眼中满是欣慰。
老李接过纸片看了看，咔吧着眼睛，期期艾艾道：“儿子，你要是留出了钱给爸买车，爸不想买a8，爸看朋友买的丰田酷路泽挺好，这俩车价钱差不多……越野车实用，冬天我开车咱们家回农村上坟啥的，都方便！”
“行，你想买啥就买啥，要不然就干脆再添点钱，直接一步到位买台揽胜。”
李愈嘴角不自禁噙起笑意。
他小时候偷偷向老爸要钱的样子，和老爸此刻象极了，心虚又眼巴巴盼着，不停说着理由——你养我小我养你老，大概就是如此了。
黎女士眼睛一斜：“李阳川，你差不多行了啊，你得卖多少杯奶茶，能赚出路虎一箱油钱？”
“你看，是儿子说买路虎……我说酷路泽就挺好，平时在市区我就开a6，一年几千块油钱到头了！”
老李连忙嘿嘿笑着保证。
李愈转移了火力还不算完，鸡贼的提出建议，家里这边车行没有卖酷路泽新车的。要不然去天津港看车，顺便再去京城转转，咱一家三口好久没出去旅游了……
黎女士直接一票否决。
她请个假，明天去长春看车玩一天就行了，正好有个姐妹家的孩子在长春的平安分公司上班，买大额商业保险，找熟人更靠谱。
在这方面，黎女士还是很权威的。
毕竟在发电厂工作十几年，相熟的人叫黎姐，不熟的人得喊黎主任。
副的，过两年转正。
提一级岗位编制，退休待遇好点，基本就这套流程。谈不上手握权力，纯属小城里的人情世故，逢年过节收一袋子蘑菇，还礼得用两条海鱼。
如果扳着手指头算帐，都说不清楚是亏是赚，反正面子上是好看的。
“咱家现在就这么回事吧，我和你爸很知足。”
话题越扯越远，黎女士重新端起酒杯，慵懒地说起日子锁碎。
李愈耐心地听着，时不时点点头应一声。
他一早想着攒够钱就回家养老，一半即是因为在这座小城里，爸妈过得安逸自如。徜若他想在杭城安家，自己累，爸妈会比他更累。
烤肉盘滋啦滋啦冒着油花，一家三口说了很多话，李愈不知不觉喝到双眼迷离。
他两腿打晃走到前台，掏出手机抢着结帐，证明自己没喝多，还能控制身体！
“诶，李愈，你什么时候回来的？”
忽然，不知从哪儿冒出个身穿行政夹克的年轻男人，拍拍他肩膀：“回来也不说一声！”
“哦，我今天刚回来……王启华，你来吃饭？”李愈脑子已经不转了。
王启华笑骂一句：“你这是喝了多少？我和彤彤、小婉来的，也刚吃完去唱歌，你一起来呗，没外人都是咱们高中老同学。”
“不了，我跟家里人来的，我们改天约。”
李愈摆摆手柄两桌饭钱一块结了，王启华很是热情一个劲儿的说着再喝点，旁边的两个高中同班女同学也寒喧邀请。
他脑子嗡嗡的，还好有黎女士在，代为客气婉拒。
“这事闹得，你刚回家还让你请客。别改天了，明天彤彤过生日，饭店都安排好了，明晚一定来啊！”
王启华很不好意思的样子，搂着他肩膀说，又对黎女士打声招呼，带着两个女同学先行离去。
他们开的车，正是老李心心念念的丰田酷路泽。
“这车看屁股是新款的啊，车漆怎么这么旧？”
老李站在台阶上，疑惑的屈屈着眼睛，感慨道：“你这个同学混的也不错。”
“别看车了，赶紧扶你儿子一把，这小子现在还挺能喝，再过两年我都喝不过他了。”
黎女士娇气的抬腿踢了老李一下，老李转头搀扶李愈，埋怨道：“你这当妈的可真有正事，自己家人吃饭，把儿子灌醉了。”
“废话，我不灌他一次狠的，让他去外面被别人灌？”
黎女士振振有词道：“你没看你儿子朋友圈，现在烟酒都来，还喜欢撩拨人家女孩子。但凡在外面喝醉了，出点事，你哭都没地方哭。酒桌上再能喝酒的人也会醉，知道自己能喝多少才醉不了，今天就让他长长记性！”
“恩嗯，你可有理了。”老李点着脑袋哼哈答应。
“妈，我还行，就是有点困。”
李愈迷迷糊糊听着爸妈讲话，打着哈欠呢喃，黎女士抚着他背心说回家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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